四川内江清溪摩崖造像在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年夏)时被发现,并被列为文保单位。最早的著录可见年4月的《四川文物》:“清溪摩崖分布在长约米,高约2-3米的崖壁上,共18龛,尊摩崖造像…虽有少数侵蚀,但尚基本保存完好”(摘自《四川文物》4月刊)
年6月20日,雅昌艺术网资深网友“老秦玩物”(网名)在论坛发表了一个帖子,题目为《我们收藏石雕的目的是什么》。帖子讲述了清溪摩崖造像被人盗窃的骇人事实,如下图所示,前后相差仅仅两年时间,清溪摩崖造像竟然被盗掘得悉数不见
清溪摩崖造像第十二龛位年摄清溪摩崖造像第十二龛位年摄这个帖子在论坛里迅速引起大量网友的共鸣,仅十几天时间,回帖多达14页。近年,频频发生的文物盗窃事件影响了不少良心藏家对于石雕佛造像收藏的坚持。在“老秦玩物”帖子的回帖中,有网友表示,因为知道了石雕佛造像竟然是从石窟寺中偷盗出来的,所以坚决不再收购石雕佛造像。甚至有网友认为,民间收藏活动在客观上引发或刺激了对古遗址和古墓葬的盗掘活动,所以立法应予禁止。
虽然石窟寺石雕佛造像被盗掘这一行为令人深恶痛绝,笔者对私人收藏佛造像也产生了犹疑,但是,对于“立法禁止民间收藏活动”这一观点,仍然认为有些偏激了。
首先,我想从立法的初衷和法律的意义谈一下看法。
法律是道德的底线。以立法形式明令禁止及予以处罚的行为,应当从目的、形式、手段、过程和结果上有至少一个因素或违反道德底线,或损害他人权益,或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普通的民间收藏活动,比如私人文物的收藏、鉴赏、交流、交易,本是一个从古到今皆存在,属于老百姓的经济、学习、交流、娱乐活动。如果没有辨别地对所有民间收藏活动进行一刀切禁止,则违背了立法的初衷
法律还有一项重要的意义,就是——自由。法律的自由意义,体现在法律划定人们行为自由的最低界限,提供给个人进行选择的机会,让人选择有利于自己的行为模式。一个人可以选择合法的收藏交流活动,这是法律所允许的,但如果他选择非法的古墓古遗址盗掘活动,那么,他将必然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是法律设置的合理底线。
其次,我想从民间收藏活动存在意义的角度谈一下看法。
我们人类,因为有思想,所以产生了文明;因为有智慧,所以产生了创造和艺术;因为有文化,所以产生了文物。
作为人类的个体,作为中华文明中的一员,如果我们被禁止触摸、拥有、交流自己的文物,我们惧怕拥有自己的文物,不能保护自己的文物,那么我们也会逐渐失去我们的文化自由和文化自信。
从亲手触摸和研究古物中发现知识,远比背过几本书,看过几部纪录片,逛过几个博物馆,更加生动、直接和深刻。当我们触碰到这些古代艺术品时,我们会感受到无形的力量,感受到古代艺术品的无穷魅力。
民间收藏市场的逐渐繁荣,民间收藏活动的日益活跃,是中华文明觉醒,我们民族自信心重新建立的体现。民间收藏活动,对促进传统文化传播、提升文化素养、建立文化自信等方面,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而且,民间文物的收藏和交流,作为社会经济的一单元,对促进我国市场经济持续繁荣发展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因此,我认为,如果从法律上禁止民间收藏活动,可以说是因噎废食。
再次,我想从文物管理和保护成本的角度谈一下看法。
中国是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历史悠久,文化传统源远流长,拥有几千年上承下启、从无间断的文献资料,还有丰富多彩、数量庞大文物遗存。仅以故宫博物院为例,据年统计数据,故宫博物院现有藏品件,其中珍贵文物件、一般文物件、标本件。
文物的管理和保护,不仅需要足够的空间建筑,还需要恒湿调温、防火防盗、专用消毒、防虫防霉等专门设备,更需要大量人力去完成文物管理、监测、修复等程序繁琐、费时费力的日常工作。
我国各大博物馆、文物研究和保护机构,对文物的管理和保护都花费着巨大的成本。参观者的门票,各博物馆售卖文创的收入,各界人士的情怀捐赠,对于我国文物管理和保护庞大的经济投入来说,可谓是杯水车薪。
如果我国立法,全面禁止民间收藏活动,将所有文物全部收归国家进行管理和保护,这个成本是我国目前国力难以负担的。
因此,从降低文物管理和保护成本,集中力量保护好重点文物的角度来讲,民间收藏活动不宜禁止。但是我国应当做好文物分级管理,立法明确属于国家重点保护范围、不允许民间收藏的文物,一旦民间发现收藏此等级及以上的文物,国家可以予以收回并就其来源情况进行相应的补偿或处罚。
最后,我想从违法必究,执法必严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
偷盗、盗掘古遗址、古墓葬是严重的违法行为。有关部门应当依照法律规定,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严厉的追查、抓捕和惩处。
有关四川内江清溪摩崖造像被偷盗后续:年1月10日,经当地村民报案之后,当地刑警立即对清溪摩崖造像被盗现场展开侦查。根据刑警从现场采集到的证据(DNA、烟头等)和对作案方式方法的研究,这伙盗贼先以旅游拜佛为名,实际踩点,用GPS或地图定位,再选择下雨的夜晚作案。最终,公安机关认定这起案件与年12月19日发生的一起丹棱盗窃案件为同一伙人所为,因此作并案处理。年12月15日,四川丹棱县双桥镇黄金村刘嘴的一座唐代摩崖造像如来佛祖,一夜之间遭遇“斩首”,年12月19日,眉山市公安局正式成立专案组专门负责调查此事。年2月,以上案件的罪犯已经落网,被盗文物也被部分追回。
对于法律明文禁止的事情,我们要做到违法必究、执法必严。在平时,有关部门也应当加强对文物保护相关法律法规的普法宣传;在学校,也应对孩子进行文物保护和相关法律法规的普及教育。